沪上烟火_第11节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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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11节 (第5/7页)

影。玉宝回到阁楼,躺床上,扇着蒲扇,不晓过去多久,突然腾的坐起来,拉开床边抽屉,取出一张名片,翻来覆去盯看许久,终是下定决心,下阁楼,换凉鞋,下楼,出灶披间,走在弄堂里,用蒲扇抵额挡阳光,这样一直走到电话间。

    ??电话间的老阿姨,在打嗑虫,但听人来总会睁眼。玉宝按名片,先拨打电话,一只没人接听,一只很快接起,是潘家妈的声音,听是玉宝,大感意外,寒暄几句后,笑说,逸年出去了,有名片是吧,名片上有 bp 机号,传呼一下,很快就可以收到。玉宝嗯嗯说,晓得了,潘阿姨再会。挂掉电话,一头雾水。想想说,阿姨,bp 机哪能传呼。

    ??老阿姨说,问我啊,我还不晓问啥人去。玉宝无奈,付掉三分铜钿,悻悻往回走。

    ??潘逸年回到家,恰是吃夜饭辰光,逸文逸青也在,饭桌上,东拉西扯一通,潘家妈忽然想起说,中晌,玉宝打电话来过。潘逸年筷子顿住,平静说,啥人。潘家妈说,玉宝,林玉宝。逸文逸青偷笑。潘逸年说,有讲为啥寻我。潘家妈说,没讲。我让玉宝传呼 bp 机,没接到么。潘逸年笑笑说,这太难为玉宝了。放下筷子,起身离开饭桌,去回电话。

    ??第四十六章 酒家

    ??潘逸年走进茅山酒家,玉宝跟在后面,酒家双开间,左面曲尺型柜台,立两长排酒甏,可供客人零拷。右面冷菜间,盘碟盛各式小菜,摆的满当。店堂是枣红粗腿八仙桌,骨牌方凳,来的早,客人还不多。

    ??俩人先到柜台,酒甏挂木牌标识,大多黄酒,自酿太雕,花雕、善酿、加饭、香雪,金波,五茄皮,也有白酒,绿豆烧、二锅头,崇明老酒,七宝大曲。还卖新鲜生啤,装在特制酒桶内,安个黄铜龙头。潘逸年说,玉宝,吃黄酒,还是生啤。玉宝正巧大姨妈来,想想说,黄酒吧,要温过的。潘逸年要了二两五茄皮、一杯生啤。

    ??穿白褂子的营业员,手法娴熟,打开甏盖,手持酒吊,垂直放进,垂直拉出,倒进酒瓶口塞的漏斗,两酒吊是二两,在加送半酒吊。营业员拿起玻璃杯,放到龙头下面,扳开装满,再关掉。五茄皮一角一两,生啤五分一杯。潘逸年付过铜钿。营业员把五茄皮倒进温酒器,浸到滚水里,让五分钟后来自取。

    ??俩人又来冷菜间,玉宝隔玻璃望,有发芽豆、肉汁百叶结、兰花豆腐干、熏鱼、红肠、酱麻雀、茶叶蛋,各种门腔糟货。潘逸年说,玉宝,欢喜吃啥。玉宝说,随便。潘逸年各样挑了点,付掉三角铜钿,冷菜不用票。营业员帮忙送达,潘逸年则去取温好的黄酒,俩人坐定,在靠窗位置,一轮明月升起。

    ??店堂靠墙,有西瓜出售,一块块斩好,一块一角铜钿。潘逸年说,台黑西瓜是此地特色,可要尝尝。玉宝说,不用了。我记得这里叫茅万茂。潘逸年说,刚改名不久,玉宝以前来过。玉宝说,老早底,我阿爸隔三岔五会来,就吃两杯黄酒,不醉,吃着白相。偶尔带我来时,会买一角的茶叶蛋,或一角十只肉汁百叶结,给我吃。潘逸年说,那阿爸会生活。玉宝说,阿爸离开上海时,特意叫我陪着,来吃两杯黄酒。潘逸年没响,玉宝说,我多讲了。

    ??潘逸年替玉宝倒酒,玉宝说,潘先生不用客气,我自己来。捏盅到嘴边,抿了抿,一股怪味道冲头,像吃藿香正气水,不禁皱眉苦脸。潘逸年笑笑,挟只酱麻雀到玉宝碗里。玉宝说,谢谢。下嘴咬了口,出乎意料美味,莫看麻雀虽小,该有一样不少,玉宝吃完,抬起头,潘逸年未动筷子,啤酒也没吃,只倚着椅背,表情莫测,不晓在想啥。

    ??玉宝无话找话说,酱麻雀好吃。潘逸年说,还有一只。要去挟,玉宝忙说,不吃了。潘逸年没有勉强,想想说,最近过的好吧。玉宝说,蛮好。潘逸年说,工作还顺利吧。玉宝说,一切顺利。潘逸年说,和家人、朋友可有不开心。玉宝说,没有。潘逸年说,既然没有烦恼,为啥突然打电话给我。玉宝不语。潘逸年吃口生啤,也不搭腔。

    ??旁边有一桌,一对男女挨肩而坐,叽叽咕咕,讲不完的话。男人说,我最欢喜吃白斩鸡,女人说,为啥。男人说,白斩鸡的皮,吃进嘴里,滑溜溜,软嫩嫩,像在吃侬。女人发嗲说,死相,被人家听去,我不要做人了。男人说,啥人没素质,听人家壁角。玉宝不由端坐,面孔发红,潘逸年忽然低笑。玉宝说,潘先生笑啥。潘逸年说,想到一桩往事。玉宝说,哦。潘逸年没讲下去。玉宝也未追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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